建水看桥记桥,是我人生里一个个由衷的

要顺利而美妙地

道出“再见”

不妨去

水光潋滟的

小桥边

此生所有和桥有关的经历

都是美妙的

文/图萃萃

“回来回来！先往这边走！”同行的小伙伴在身后呼喊，王师兄和我已经不疾不徐爬上斜坡，目标笃定地往跨越泸江的十七孔桥方向走。

远处是蓝天碧水里长长一列弧形拱券，近处是艳色芭蕉、在夏日微风里发出沙沙的垂柳……“种了柳树的呀，是哪个园林设计者选的树种？他（她）懂得桥和人的关系吧？”手抚过丝丝垂柳，眼睛瞧着有亭有阁的十七孔桥，从江的这一边看到江的那一边，心里反复思忖它和周边环境的搭配、关系、尺度。

“送妹妹送到柳树桥，手把栏杆往下绕，风吹那柳叶摇一摇，不见哥哥把手招。”“杨柳岸，晓风残月。”“离别是最难在的嘞，更不要讲现在是秋天嘞，我一哈酒醒我在哪点儿？杨柳岸边风吹一个小月亮。”无论是文人诗词，还是俗人心曲，柳树+桥，营造的都是无可奈何、一步三回头的离别气氛我们也赶紧回头，路线走反了。大家背冲着桥，散漫前行，先环桥一周体验环境，再从桥上走过，认真感受时间的痕迹。队形颇逶迤，有人停下，蹲在岸边用手机横着、竖着一次次框住隔着大片水域的十七孔。十七孔桥，它那么美。“为什么不在河水狭窄处修桥？这样才最节省成本。”认真审视过地图，从现有地理条件思忖着桥梁选址与设计的当代设计师问。“桥两岸连接的是哪些村落？除了提供交通便利，村民需要这么美的桥吗？”设计师继续发问。“我在云南再没见过比这座更精美的古桥，全省唯一一座。为什么不修在离县城很近的地方？”“如果是炫技，要放在入城处才有最佳效果。就像东门朝阳楼，周边寨子里的人走到城墙下，简直吓到，太宏伟了！”设计师接连灵魂提问。“各位老师，双龙桥位于建水城西3公里的泸江与塌冲河上，因两河蜿蜒如龙，故得名，俗称十七孔桥，是一座三阁十七孔大石拱桥，长米，宽3至8米，被认为是云南省规模最大、艺术价值最高的一座多孔连拱桥……”“各位老师，这座桥它不是一次建成的，乾隆年间先建了三孔，道光年间又建了十四孔……”在上海交大建水紫陶联合研究中心工作的年轻女孩锦，用手机搜索了相关信息，尝试给出答案。“在两河汇聚之处修桥，可是一个恰当的理由？”设计师点点头，“是一个理由。”从整个桥的建筑搭配尺度来看，好像也没有那么符合规制：一侧亭子，一层是四角，一层是八角，桥面宽窄不同，拱跨长短各异，桥墩分水的尖长也各有大小，很是随性，但又完全能满足交通需求，远看、近看都挺美。两次建成，设计师也必然不同，微妙的历史细节在今日的十七孔桥上清晰可辨。从两次建成的信息来看，泸江与塌冲河水曾发生巨大水文变化。最初三孔也许确实在河流最窄处修建，是不是——庐江与塌冲河两河在各自流域不断吸收水源、加深河床，彼此争夺“权力”，最终自然的力量让两河合二为一，酿成清朝的某次大洪水，原有河道不存，破河而出的洪水冲毁两岸良田，三孔桥孤零零矗立于洪流之中……待河流水量稳定，建水人又汇聚设计团队、金钱、人力，再修十四孔桥，衔接原来的三孔短桥，使之变成今日我们看到的十七孔长桥。我对河流彼此夺势的一丁点儿了解，来自《控制自然》的第二部分《阿查法拉亚河》，作者是美国著名非虚构写作者约翰·麦克菲。他写美国南部密西西比河支流阿查法拉亚河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主河“争权夺势”，不断“力图”让密西西比河汇入自己，合二为一。为防止支流变成主河带来的巨大水患，美国人想尽办法，修坝、成立专门的治水机构、巡河、疏浚，全力对抗自然……这当然是另外一个话题，但听到建水十七孔桥分两次建成、河水漫漶、河床拓宽、泸江与塌冲河在上游交汇等零散信息，我心里的想法是，好像是发生了一次河与河之间的夺势，以至于有河流改道导致了巨大水文变化。这些，是我在漫步中的随意联想，并未有具体证据能支持结论。“能不能，就没有实际用途？修桥纯是为了好看！就像现在，十七孔为我们提供了情感抚慰。”我这样问。“不可能，桥最大的使用功能就是方便过河，不会为了好看而劳民伤财，毕竟花费的都是民众血汗。”众人大笑。经一番讨论，大家达成共识：十七孔，有用而优美。从河彼岸绕过，终于等到隆重的上桥时刻。被磨得光滑细腻的巨大条石上，有古人行走的痕迹。这一刻，我们和百多年前的过桥者站在一起。

摄影

酒虫

两层楼阁下层，坐在同样溜光水滑的石台阶上，任穿桥凉风吹过皮肤，留下夏日里的一丝清凉。而我也想起此前在他处的赏桥经历，也是这样远远注视、慢慢走过，甚至为了赏桥，找个绝佳角度，喝一盏茶，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那样看着，看着，在心里留下由衷赞叹，赞美这美而无用的瞬间。

河北赵县赵州桥

拱券跨度大

用材厚重

弧度优美

苏州上塘河

这里曾是京杭大运河的古河道

向西可直达寒山寺

昆明

离松华坝水库最近的三孔古桥

我们曾以这里为起点

雨天徒步盘龙江

重庆曾家岩50号周公馆

附近的工业新桥

周公馆露台

提供了赏桥的绝佳视角

摄影

黎尔平

桥边植柳，是因为在中国人的旧日习俗里，离别时是要折柳送人的。别看柳树枝轻叶嫩，风来随风，雨来随雨，但“雪不折柳”，意思是与格外粗壮的大树相比，婀娜柔软的柳树反而顽强耐久。送客送到柳树桥手把栏杆往下绕，风吹那柳叶摇一摇，……

摄影

黎尔平

建水人将我们送到十七孔桥与乡会桥前，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此刻，是不是应该折下柳枝，递与对方？但柔软的柳枝很难折断，这一番反复曲折的拗来拗去，暗含着“返”的意思。建水，我们何日返还？

十七孔桥不远处的建水乡会桥

也为我们提供了静谧安稳的片刻抚慰

是阅读和旅行构建了我的个体小历史-END-萃萃L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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