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臣李銮宣之二十八追怀篇建水县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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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建水县谜案按：云南省建水县出了一桩命案，即龙世恩误伤族兄龙显恩一案。先是由知县刘嶙录供详解，经署臬司钱汝丰审转谳定，将人犯留禁司监，听候部议。李銮宣接任臬司后，根据司狱陈锦章禀称，说龙世恩系属顶凶，其戮毙龙显恩正犯系向廷贵。李銮宣决定，既然此案有疑点，不妨重新审理以正视听。一审李方命案一天下午，一名年轻女子到建水县衙门击鼓告状，身边还有一位中年的农妇同行。大堂之上，该女子自称李氏，是本县的一个农户。她说:“知县大人，民妇和丈夫李方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昨天早上，丈夫李方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便出门下地干活去了，平常李方都要到太阳下山才会回来。可昨天午饭刚过，就见李方踉踉跄跄的跑了回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还没来得及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民妇急忙赶过去看，结果发现李方的身上竟然沾满了鲜血，背后还有一处很深的刀伤，血流不止。随后只听李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我到龙世恩家里去……”之后就咽气了。所以这才来衙门状告龙世恩杀害了我丈夫，请大老爷为民妇作主。同行的民妇自称是李方的伯母，叫蒋氏。她说她亲眼目睹了龙世恩杀害李方的过程，与李氏同行是来向大人作证的。蒋氏说：昨天中午，她看见李方匆匆忙忙的朝龙世恩家走去，心想李方向来风风火火的，担心他惹事生非，于是就上前阻拦，谁知李方根本不听劝，她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龙世恩家。等赶到龙世恩家的时候，李方和龙世恩已经扭打在了一起，蒋氏急忙上前劝架，谁知李方仍旧不依不饶。就在这个时候，龙世恩忽然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把刀朝李方的后背戳了下去......所以说蒋氏是案件的第一目击者，可以作证李方就是叫龙世恩杀死的。审理此案的知县名叫刘嶙。听完李氏和蒋氏的陈述，刘嶙当即命令衙役火速把龙世恩捉拿归案。不大一会功夫，衙役就逮捕了正在家中熟睡的龙世恩，同时还在龙世恩家里搜出了一把镰刀，于是连人带刀一起带回了衙门。大堂之上，县令刘嶙审讯龙世恩，叫他如实交待昨天事发的详细经过。没想到，龙世恩毫不辨解，对自己杀死李方一事供认不讳。据龙世恩回忆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上午，李方的儿子李正杨正在自家的菜地干活，忽然隐约发现有人在偷菜。于是就上前去抓，结果发现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同村龙世恩的弟弟龙小二。李正杨抓住龙小二要带他去见官，可龙小二却坚持说自己没有偷。紧接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其间龙小二还打了李正杨。事后，李正杨觉得自己吃了亏，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李方。李方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便怒气冲冲地跑去找龙世恩理论。龙世恩说李方把事情的经过讲完后，他也觉得理亏。就跟李方说，这件事是龙小二的不对，改天一定带着龙小二上门去赔不是。龙世恩说自己已经赔不是了，可李方还一直骂个没完，自己之前喝了点酒，当时晕晕糊糊，混乱中借着酒劲就把李方给戳伤了。要不是今天衙役登门，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听完龙世恩的供述，县令刘嶙认为龙世恩所讲的应该是实情，案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首先李氏口供说，之前李方临死的时候留下了遗言说“到龙世恩家去”。这说明李方和龙世恩有冲突，到龙世恩家去理论这点没错。其次龙世恩行凶的过程有蒋氏作证，她亲眼见到龙世恩用刀戳伤了李方。况且龙世恩自己也已经认罪。再加上在龙世恩家里搜出的凶器镰刀，可以说是人证物证确凿，可以证明龙世恩就是杀死李方的凶手。刘嶙当即命人把龙世恩收押入监，择日问斩。并将禀贴上奏，等候最后裁定。可谁知这个案子却因证据不足被上面打了回来，且把案件移交给了新任按察使李銮宣重新审理。二验伤查凶器李銮宣接案后，迅速赶往建水县，首先阅读了案件的卷宗，并做了调查研究，访问了许多知情人，其中陈锦章的禀称受到李銮宣注意，结合卷宗感到疑点重重。首先之前的县令认定李方是死于刀伤这点就有问题。按照当事人的口供，龙世恩在争执的时候用刀戳了李方一下，可李方当时只是受伤，是跑回到家后才死亡的。那么从李方离开龙世恩家到他回家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说李方致死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就那处刀伤，还有待调查。此外，李銮宣有一点担心，即便李方是死于刀伤，可凶器是否就是从龙世恩家中搜出的那把镰刀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根据上述疑点，李銮宣决定验尸取证。结果，通过验尸，李銮宣发现李方背部的右肋处果然有一处刀伤，而除此之外，李方身上再没有其它伤口。根据这一点，李銮宣基本确定李方背部的刀伤就是致命伤。虽然现在确定了李方的死因，但是经过这次验尸，李銮宣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通过对刀伤形状和深度的查验，这个伤口应该是由一把屠刀所致，然而之前卷宗里记载的是在龙世恩家里搜出的镰刀，这就有了问题，所以李銮宣判断，那把镰刀应该不是真王的凶器。如果是这样，当务之急要尽快找到那把屠刀，因为凶器的真为，是破获案件的关键，甚至会牵连到龙世恩到底是否就是真凶的重要问题。于是李銮宣派出衙役到龙世恩家中去进行二次搜查。三屠刀辨凶手衙役奉命到龙世恩家经过仔细的搜查，结果在门外的草堆里发现了一把刀，而且正是一把屠刀，上面还沾满斑驳的血迹。李銮宣通过和李方背部的伤口比对，认定衙役收缴的屠刀正是当日戳伤李方的凶器。据此，李銮宣推测，李方和龙世恩发生争吵，酒醉之中，用刀戳伤了李方，酒醒后，龙世恩发现了掉在地上的刀，怕被别人发现起见，就把刀藏觅在门外的草堆里。那么本案的真凶依然是龙世恩。现在似乎可经结案了。然而李銮宣仍然疑虑重重。李銮宣想，龙世恩是一个地道的庄稼人，平时家里只有镰刀、锄头等农具，可从起获的这把凶器看，绝不是家里常用的菜刀，而是屠户们专用的屠刀，那么一个农户家里怎么会有一把屠户常用的屠刀呢？他觉得，这把屠刀可能根本就不是龙世恩的，而杀死李方的真正凶手就是拥有这把屠刀的人。现在破案的关键是找出这把刀所属的屠户。李銮宣想通过屠刀查找真凶，可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屠户有好几家，要想找到这把刀的主人谈何容易。一曰，李銮宣命衙役在城里贴出告示，告求说，明天县里要举行盛大宴会，所有屠户都要带着自己的屠刀到县衙集合。次日下午，大大小小的屠户都按时到了衙门。可此时李銮宣又突然传令说，由于种种原因，再加天色已晚，宴会改天举办，但是要屠户们把自己的屠刀都留下。等人走后，李銮宣叫衙役把之前起获的凶刀取来，做上标记，然后找出一把屠户留下的刀和凶刀对掉。第二天一大早，李銮宣又命令屠户们来取个人的屠刀。不一会儿，屠户们都认领了自己的屠刀走了，只留下一个屠户找了半天没找着自己的刀，又不肯把做有标记的刀拿走。他说，不是我不肯拿走，剩下的那把刀确实不是他的。那把刀应该是另一个屠户家的，这个人在他们这行里还挺出名的，他叫向廷贵。李銮宣设这个巧计就是想通过屠刀和凶刀对调的方法找出那把戳伤李方屠刀的主人。然后根据这个主人去寻找线索。而儿乎与此同时，狱中传来消息，被押在大牢的龙世恩和同监犯人在闲谈的时候透露说凶器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叫向廷贵的。这和李銮宣的调查结果相一致。这么看来，刀的主人是向廷贵这点确定无疑了。假定龙世恩是凶手，那么为什么凶器，也就是说那把屠刀却是向廷贵的呢？莫非这案子里真有冤情？那么向廷贵到底是什么人？他和本案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整个案件的焦点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向廷贵。四再审李方命案李銮宣命人把龙世恩从死牢里押到大堂之上重新问话，龙世恩刚一见到李銮宣便跪倒在地，大呼冤枉。龙世恩说他那天和李方发生争吵是事实，可不曾想要杀人。那天李方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和向廷贵一起在家里喝酒，当时两个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李方不但骂了他，而且还骂了向廷贵，后来蒋氏赶过来劝架，李方仍旧不依不饶。就在此时，向廷贵忽然拿刀冲了过来，而后只听李方惨叫一声，便跑出门去了。谁曾想李方回去就死了。第二天一早，向廷贵找到他，说自己昨天失手杀了人，死罪难逃。可家里有父母妻儿需要赡养，实在不能被抓，提出要他顶罪。他当时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除此之外，龙世恩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当时向廷贵在戳杀李方的时候，右手心不小心划伤了，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把向廷贵捉来检查。李銮宣认为龙世恩这次说的才是真情，于是下令捉拿向廷贵，要为龙世恩平反。没过多久，向廷贵就被带回衙门。李銮宣立刻查看向廷贵的右手心，结果果不其然，正如龙世恩所说，向廷贵的右手确实有一处刀伤，而且伤口还很新。接着李銮宣又拿出之前起获的屠刀让向廷贵认。向廷贵当即承认那就是他的刀。由此李銮宣认为李方之前被屠刀所伤，而屠刀的主人就是向廷贵，此外又有向廷贵行凶时留下的刀伤，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可以认定向廷贵就是杀害李方的真凶。不过向廷贵一开始并不认罪，坚持说自己没有杀人。向廷贵虽然承认了刀是自己的，但却不承认杀人，李銮宣对此气愤不已，命人对向廷贵严刑拷打。重刑之下，向廷贵最终认了罪，而且还交代了诱骗龙世恩替自己顶罪的事情。李銮宣据此结案，认定龙世恩之前实属冤枉，向廷贵才是杀害李方的凶手。据此向上禀报，随后案子被交到刑部，按说这次的判罪有理有据，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谁知道案子还是没有通过，理由和上次一样，依然是证据不足，案子又被打了回来，并且这次特派广西布政使恩长为钦差大臣，前往建水县第三次审理李方命案。五三审李方命案恩长到达建水县后，不敢耽搁，立刻提审向廷贵，公堂之上，向廷贵哭诉冤情，声称自己之前乃是李大人重刑逼供，屈打成招，对之前的口供全部反悔，随后恩长又提审龙世恩，要他举出向廷贵杀人的确切根据。而龙世恩反复申明的也只有一条，杀人凶器是向廷贵的，凶手当然就是他。恩长万万没有想到，李方命案竟然越审越复杂。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杀人者？又该为谁平反呢？恩长重新查阅卷宗，终于发现先前的两次判定都有问题。李銮宣虽然找到了凶器，而且向廷贵也承认了那是他的刀，可这并不足以证明刀之所有者就是凶手。此外，龙世恩指正向廷贵右手的伤疤也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一个人在拿刀的时候一定是去握刀柄，拿刀去戳人，怎么会划伤自己的手呢。况且向廷贵是个屠夫，最擅长用刀，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而且还是拿刀的右手！再说，在第一次审问的记录里，蒋氏的口供也没有提及向廷贵这个人。看来，这个案子里一定有人在说谎，恩长是这么想的。恩长经过重新审理之后，感到案件前后都围绕龙世恩和向廷贵两个人，所以凶手应该就在这两人中间，而且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不过在没有其他新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判断龙世恩和向廷贵究竟谁在说谎呢？恩长决定让他们俩个人演一出好戏。六巧计找真凶恩长命人把二位嫌疑犯带到了城隍庙，叫他们一起跪倒在神案前面，跟他们说，昨晚我在梦里遇到了一位仙人，这位仙人告诉我杀死李方的凶手就在你们二人中间。我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了，现在若是从实招来，我还可以重新发落，如若不然，就要大刑伺候。后来等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恩长见二人依然低头不语，便叫手下把大殿的门窗遮严，而后给他们一盆洗手水，洗完手又叫两人把上衣脱掉，命衙役把二人押到墙根，叫他们靠壁不要乱动，并且告诉他们一会儿自会有仙人在真凶背上写字。等了一会儿，恩长把两人叫到跟前查验。结果一看，一下就知道谁是真凶了。原来，龙世恩和向廷贵各执一词，都不承认自己杀了人，此外又没有新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能抓出真凶，恩长决定设计让真凶自投罗网。他事先叫人把墨汁掺到水里，然后让二位嫌疑人用掺有墨汁的水洗手。之后叫他们背对墙壁站好，并且告诉他们仙人会在凶犯背上写字。真正的凶手听后一定心虚，因为不知道自己背上到底有没有字，所以出于担心，便会用手在背上擦，企图把字擦掉。此时便会在背上留下墨印。这样一来，自然就露出了破绽，而中计的这个人就是龙世恩！七血衣终定案次日，恩长又把龙世恩传到公堂上单独审讯，但龙世恩依然咬定屠刀不是自己的，拒不认罪。恩长尽管知道了龙世恩就是凶手，不过如果他不改口供，案子还是结不了，所以必须找到新的证据，才能定他的罪。此时的恩长上下左右打量着龙世恩，他留意到龙世恩身上穿的一件羊皮坎肩，忽然眼前一亮。于是便问龙世恩事发当日他穿的是什么，龙世恩回答说就是这件衣服，被逮后从未换过。恩长又问这件衣服是自己的还是借他人的，龙世恩回答说是他的，而且有字为证。恩长命龙世恩脱下羊皮坎肩，翻开领口一看，里面果然绣着一个“龙”字。恩长继续仔细翻看，突然发现这件坎肩缎旧皮黄，皮毛干燥，唯有胸前一块皮板露出了水痕，像是之前用水擦过。恩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龙世恩说是以前被雨水淋湿留下的印记。恩长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恩长又问为什么雨水只淋湿胸前那么一小块地方，世恩结结巴巴说不出原由来。后来又推诿说是弄上了油，用水擦洗的时候弄的。这明显是在狡辩，因为毛皮上的油腻用水是洗不掉的。恩长再问，龙世恩就不吭声了。于是恩长断定这件衣服有问题，坎肩胸前的地方毛黄色重就是疑点。于是当堂拆开查看，结果在皮子的背面竟然发现了斑驳的血迹！血迹很明显，一看就是溅到衣服上慢慢渗进去的。龙世恩一看抵赖不过去了，再抵赖就要大刑伺候了，当即就承认了人是自己杀的。八酒后误伤人李方命案，前后经过了三次审理，龙世恩的口供前后不一，致使案情的发展扑朔迷离。那么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龙世恩认罪之后，彻底交待了事情的真相。那天，李方到龙世恩家去理论，当时龙世恩并不在家，而是在向廷贵家喝酒。龙世恩听人说李方上他家去闹，准备回家看看究竟。可又怕自己打架吃亏，于是就想拿向廷贵的刀防身。可向廷贵并不肯借，就用手去夺刀，谁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心给划破了，这才留下了刀伤。回到家中的龙世恩随即和李方发生了争执。后来蒋氏赶来劝架，但李方仍旧骂个不停。此时龙世恩借着酒劲，回屋拿起向廷贵的屠刀想把李方吓走，谁知厮扯之中李方一下就撞到了刀尖上，致使右后肋被戳伤。结果李方刚跑到家门口便断了气。酒醉中的龙世恩见李方走了，便转身回屋，刀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后来龙世恩的弟弟龙小二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了地上的刀，于是就把刀藏在了草堆里。后来龙世恩被定罪之后，忽然想起既然刀不是自己的，何不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向廷贵头上，于是就编排了一套口供，诬告向廷贵。此案由于案犯的狡猾造成了疑点重重，本来案情简单，却被案犯一反再反，导致前后三审三判才找出真凶。不过，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罪犯耍什么花招，只要是做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终将落入法网。按：由于此案扑朔迷离，案犯口供前后不一，致使二审官云南按察使李銮宣受到牵连，被向来与李銮宣不协的云南巡抚永保抓了把柄，受到流放新疆的处罚。幸亏嘉庆皇帝听其帝师朱珪的荐言，一年后李銮宣释返，骎致大用、官致云南巡抚、官列二品。惜未竟其施因病逝世于嘉庆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享年六十。（此文根据CCTV-10《走进科学?有案可查》系列《建水县迷案》，取材于《清朝命案选?三审案反正再平反》整理编写）来源：《一代名臣李銮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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