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8/23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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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楚雄→建水→弥勒→兴义→克度进贵州的第一站停在了兴义

终于到贵州了。经过了楚雄、建水、弥勒、石林和罗平之后,终于离开云南到贵州了。云南对我是个家乡一样的地方,在云南境内更像是串门而不是出门远行。在高速公路上迎面看到大大的“贵州欢迎您”,仿佛是正式确认了自己正在远走越远,心里竟然小小欢呼了一声。这下真的是离开家了。

进贵州的第一站我们停在了兴义。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先去了石林,想看看石头,没开;再到罗平,想看看花田,开过了。到了天色将黑时分,正好经过兴义,就下了高速去找住处了。先跑去万峰林,想着在风景里住一晚也挺好,没想到里面乌泱泱的人和车,要不是疫情防控点还在兢兢业业地把着关,真看不出来跟平常有什么不同。我们找了几家民宿客栈,有房,但都不便宜;我们去吃饭,美食街口的两家店全都满座,服务员忙得都没空理我们。我都奇了怪了,这别说疫情了,根本就像是在过节。忍不住好奇,我搜了一遍到底兴义是在过什么节,然而除了初三高三当天复课的新闻什么都没查到。不过这可能就是合理的解释了:能复课,也就能出来报复性消费了。云南贵州的偏远地区,一般州县都只有几例十几例,清零得也快,和密集人口区域的严峻态势不同,大家的安全感也会更强一些。兴义地区总共也就四例。

喀斯特地貌的万峰林很漂亮,跟桂林的不同只在一条漓江,本是可以停下来花点时间仔细看一看的,不过疫情期间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我们还是有顾虑,再加上吃不上饭这事让人很沮丧,最后决定还是住回城里去。进城的路上,月亮同学自告奋勇跳出来表示愿意为找住处尽点力,要求我们开热点给她。我和月亮妈都热烈赞同。于是我们就第一次住进了由月亮挑选的酒店——第一次总是要鼓励的嘛。不过,也就是从这次订房开始,我们发现月亮是个小气的家伙。她选了一间叫做馨怡的商务便捷酒店,只要元一晚。

一般来说,这种便宜的非连锁本地商务便捷酒店是我和月亮妈除非走投无路不会考虑的住处,同等价格我们宁愿选择连锁品牌,至少我们知道各有什么好坏,哪怕是不好也多是能预计到的不好,不太会受到惊吓。结果是个惊喜。房间出奇的好,很大,不吵,热水给力,虽然没什么特色,但十分对得起的价格。我们本来打算的是就算忍一宿也要支持月亮的选择,得到了这么个超出预想的结果,当然就很认真地夸了月亮一通。

另一个在兴义的“超出预想”是早起吃了便宜又大碗的羊肉粉。朋友推荐的这家粉店开在一间狗肉馆的隔壁,月亮以前隐隐约约知道有人会吃狗肉,现在看到明确的证据写在大招牌上,脸上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有点嫌弃,有点别扭,可能还有点害怕。

我被贵阳整疯过

从兴义出发,我们直奔贵阳南边的一个小镇克度而去。虽说我们出发时商讨过的基本规则是疫情期间尽量不去大城市凑热闹,但绕开贵阳倒并不是我对病毒有什么顾虑,兄弟我怕的是贵阳本身。我被贵阳整疯过。

年我们从上海开车到大理,经停贵阳停一晚,不幸正好陷落在下班的高峰时段。作为一个长年在上海和杭州开车的司机,我那时候自认为自己的抗挫折能力还行。上海为了备战世博会,把全城挖成工地,路上到处都是施工单位刷的大标语,都在劝我要好好忍着。幸亏上海的司机们除了开出租的都还算规矩,没怎么遇到过真正的不愉快。杭州就是另一回事了。杭州司机的特点是目无王法,开着开着就要下来打架的那种。我每次开车回杭州家里,都会先在杭州的街上筛糠一样抖一会儿。在这两种恶劣环境中开车久了,难免就膨胀了,到哪儿都不怕堵车,把跟人别车当作游戏。直到我到了贵阳。

作为一个新兴的车轮上的国家,我们的私家车大规模走进家庭是跟新世纪一起开始的。在最初的十年里,我眼见着周末的街道从最畅通变成了最拥堵,大家都没意识到新时代已经来到,还在按照过去的习惯走在街上,造成了各种五花八门的混乱。我曾经载一位美国客户去吃饭,路上他一直拉着我的胳膊说着同一句话:大家都走在马路中间!大家都走在马路中间……那还是在上海。总之,当时各地的交通都挺有自己的地方特色的,各有各的混乱,各有各的慌张。除了贵阳。贵阳集大成,什么都有,什么都是顶配。

在导航还不普及的当年,我找路依靠的是副驾位置上的月亮妈。她捧着一本全国公路地图册好不容易把我引到贵阳市中心的一间酒店,却发现酒店在街对面。这么说吧,为了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去,我们经历了耗尽耐心的堵车,目睹了一次车祸现场双方驾驶员的剑拔弩张,遇到了每一条跟我们作对的单行道,在形势所迫下走错了许多个岔路,操作了无数次的起步刹车(其中一多半还是坡起),从日落西山开到满街灯火。最后我在面前一片红彤彤的汽车尾灯中崩溃了,哭着请求月亮妈把我带出去。我最终也没能把车开到那间酒店门口。

以前背包旅行时我数次经过贵阳,非常喜欢那座山城,那么漂亮的黔灵山,那么美的花溪,而且还那么好吃。然而自从开车去过,我心里就有了阴影了,而且贵阳有多大阴影面积就有多大。

至于贵阳为什么能堵成一线国际大都市的风范,山城这种特殊地形当然是功不可没的。贵州么,地无三尺平么,这是宿命。不过我有一位贵阳朋友认为那只是原因的一方面,在他认为更重要的部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贵阳的道路规划得很乱?——你们都错了。我们根本就没规划!”说完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好吧。俺认输。等疫情过去了下回我再带着月亮坐动车去吧。

贵州尽管是云南的近邻,但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以前对贵州的刻板印象,首当其冲的是穷,然后是少数民族多,山多雨多,交通很难,土特产是一头不知死活的黔之驴,还不知怎么地就把贵州和贵阳两个地名弄反了——按照中国的一般命名规则,贵州明明应该是座城市的名字嘛。后来想想,对贵州不熟悉的一个原因可能是从来没把贵州正经当成目的地。这个被云南、四川、重庆、湖南和广西团团围住的省,往东南西北任意方向都有各种精彩,每次都忍不住就蹓跶到更远处去了。这回更是,注定就是又一次穿过。

住到云南以后,许是因为就在隔壁的关系,这几年听说了不少贵州的事,有些是媒体上的,有些来自身边的朋友,一点点改变了我的刻板印象。说起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个是"早就应该",一个是"真没想到"。

“早就应该”的,是听说贵州在大力发展旅游。发展旅游很正常,全国不管有人没人的地方都在发展旅游。贵州出乎意料的地方在于这一轮的建设热情之高涨态度之坚决。大理有不少开民宿的办游学的做旅游的,有阵子都纷纷跑去贵州,回来后像是被洗了脑似的到处说贵州的好。如果他们的话可信的话,那么贵州的村长镇长县长市长们应该全都背着一麻袋现金站在高速公路口拦人呢。受到见多识广的大理民宿业者们如此夸奖的地方,除了贵州也就浙江的莫干山了。

我是到了贵州之后才知道的,原来贵州每个县都通了高速公路,而且年就通了。这点我们云南目前都还做不到,重庆、四川、河北、湖南、山东也没做到,连浙江都只是在刚刚过去的年元旦才实现。这是我以前没想到的。

还有高铁。现在贵阳2小时高铁能到昆明,3小时能到长沙,5小时能到广州,9小时能到北京和上海,离哪里都不算太远。

但贵州让我由衷觉得“真没想到”的,不是县县通高速,不是十年来经济的双位数增长,而是原本我觉得跟贵州不可能沾上边的“亮瞎眼的高科技”。从兴义出来,我就是直奔那里而去的。我要亲眼去看一看。

能够看到天眼就不算白来了

兴义到平塘县克度镇的三百多公里高速,基本上是高架桥和隧道的组合。我们在贵州的大山中穿行,也在风雨和云雾中穿行。这里的大山是浸润在雨雾中的,滋养出了满眼的浓绿。高速上车很少,道路湿滑,我也乐得慢慢地走。途径望谟下去休息站歇歇脚,停下车回头看,公路高高在上挂在山腰间,才醒觉为什么刚才进休息站的匝道要开那么久。

提醒我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是一块在别处没见过的白色公路指示牌,写着“进入电磁波宁静区,请关闭高频率设备”。一下就兴奋起来。哈,她果然是在贵州,那些媒体这回没骗我!跟着导航驶出高速出口,这里的收费站写的不是地名,而是“天眼站”三个大字。就是这里了。

我们到达的这天是3月17日,是“天眼”通过国家验收正式开放的第66天。“天眼”的大名叫“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ive-hundred-meterApertureSphericalradioTelescope,英文缩写“FAST”。

因为疫情的关系,天眼相关的室内项目全都关闭中,仅开放天眼的参观。但能够看到天眼就不算白来了。为了防止干扰,参观天眼不允许携带任何电子产品,连带有电子元器件的汽车钥匙都不允许,必须统一存在储物柜里,从技术上避免了在接驳车上遇到捧着手机大声外放的二货。经过两次安检,我们被接驳车拉着走了一段弯弯曲曲、会车都困难的山路,来到大山深处的接待中心。从那里开始,最后一段山路要自己爬。我气喘吁吁地跟在月亮母女后面拾级而上,从一开始的兴冲冲直爬到发出“怎么还没到啊”的哀嚎。然后,突如其来的,到了。

喘得跟狗似的我走到观景台的围栏边,发现自己正俯瞰着一口巨型大锅。明明看过很多她的图片,明明对她的尺寸有思想准备,那一瞬间我还是被震撼到了。这个巨大的高科技金属圆盘置身于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之间,给我一种超现实的冲击,仿佛是在沙漠里看到了巨轮,或是在海面上看到金字塔升起。她的尺寸庞大到让人自觉渺小,又出现在似乎不该出现的地方,这幅画面背后蕴藏着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往我只在科幻电影里看过。我在码头和矿山里见识过巨型机械,在美国上过航母进过潜艇,一次次被工业时代的钢铁肌肉所展示出的恐怖力量吓到,惊叹,拜服,恐惧,什么都有一点。但天眼不一样。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天眼那么安静地嵌在一片喀斯特地貌的苍翠山峰间,体型巨大,反差巨大,却那么优雅。她不属于工业时代。她是超越了机械力量的平静的伟大。我们为了探索宇宙空间而进行的一次卓绝努力,呈现的结果是仿佛外星生物才有能力建成的奇迹。

“天眼”的构想在年提出,年获得国家发改委批准,年奠基,年开工建设,年7月3日安装了最后一块面板。至此,贵州天眼超越阿雷西博天文台,成为全球最大的单面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两个月以后,年9月,天眼开始进入调试阶段。

使得这一切成真的,是一位叫南仁东的科学家,中科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北京天文台原副台长,天眼项目首席科学家兼总工程师。从提出FAST构想,到一步步推动这个构想落地,花了12年选址,再到项目投入建设,再到最后建成,每一步都是南先生的亲力亲为。23年里南先生为了这个贵州大山里的梦想鞠躬尽瘁,至死方休。年9月15日,南仁东先生因肺癌恶化病逝,享年72岁。25天后,中科院宣布FAST首次发现了两颗脉冲星。

截止年3月,两年半时间里,FAST发现并认证的脉冲星数量是颗。

站在天眼面前,以一般对望远镜的认知,要承认这个跟玻璃镜片没啥关系的庞然大物居然也是个望远镜还是有点困难。对于违反直觉的事情,我们从感情上接受起来都有点障碍,需要理性的介入来做点说服工作。从伽利略将望远镜对准太空开始,人类第一次借助工具展开了奇幻的太空探索之旅。伽利略,牛顿,胡克,夫琅和费,基尔霍夫和本生,一代代科学家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发展出越来越强大的研究工具,发现了越来越广阔的宇宙。年,美国贝尔实验室的无线电专家央斯基在分析无线电信号时发现了外太空来客,而且尤以银河系中心射手座的信号最强。这一发现直接导致了射电望远镜的发明。人类终于从“看见”太空,跨越到了“听见”宇宙的阶段。

射电望远镜非常善于发现以一定频率发射脉冲信号的脉冲星。宇宙深处传来的信号非常微弱,据说有了射电望远镜以来人类收集到的全部无线电信号,其能量尚不足以翻动一页纸。为了收集到更加微弱的信号,为了听到更广阔的宇宙,一百年来人类一直在试图建造更大更灵敏的信号接收装置。天眼就是中国代表人类所作出的最新一轮努力。

太应该在这里拍张照片留个念了,对吧?

自从智能手机普及以后,我对旅游景点还有人兜售拍照服务是非常不理解的,除了这里。所有上山的人已经都给搜身两遍了,身上什么电子产品都没有,想要拍照就只能去找等在边上的一位笑嘻嘻的小伙子。人家用的是机械相机,用的是胶片。我很服气,马上去付钱。当然,付钱也没有手机可用了,必须是现金。幸亏这次出门,月亮妈准备了一点现金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用上了。我心里顿时涌起了“哈!我们有钱我们有钱!”的雀跃心情。

这次旅行,我心里暗暗地想过要检查一下中国是否还有哪里是必须用到现金的,没想到离家还没多远就验证了一处,而且是如此的理直气壮且不可改变,以至于我认为只要天眼存在一天,纸币现金就不可以消失。

这样挺好的。

历史文章回顾《Day4(续)

在落日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看见土著巢》《Day4

站在碧色寨火车站的月台上》《Day3

建水,久仰了啊!》《月亮走着瞧

等到明年樱花开满大理,我们再回家来》《大理十年之后,我准备带上女儿去做一年数码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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